從前,有一個人姓米,在縣城大街旁開了一家賣大米的米店,我們姑且稱他為“米店主”。一天,米店主正在店門口同客人談生意,縣令的轎子前呼后擁地從店門口經過。米店主因專心算賬,未及躲避,擋了縣令的駕。衙役將他扭送到縣令轎前,以他對父母官不敬為由,掌嘴下,揚長而去。望著遠去的縣令,米店主極為不滿,說:“這個縣令是個什么出身,這么神氣的?”客人回答說:“什么出身,還不是個銅進士。”“銅進士?銅進士是什么科?”客人冷笑一聲說:“銀子科。”“噢,”米店主恍然大悟,說:“原來是用銀子捐的官,神氣什么,銀子我有的是,明天我就捐個縣令給你看看。”第二天,米店主真的關了米店,用銀子捐了個縣令。按照慣例,新官上任伊始首先須參見上級官員。當時,正值國喪,全國所有入品的官員家里必須以白布覆蓋,身著素服見客。米縣令來到總督門前,通報姓名后,守門人將他領到守門官的房內。米店主見房內裝飾華麗,陳設炫目。主座上所坐之人氣宇軒昂,儀表堂堂。心想,主座之人必是總督大人無疑。此時不拜更待何時?于是他“撲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口稱“拜見總督大人”。“哈哈哈……”主座之人大笑一聲說:“快快請起,總督大人不在這里,請稍候。”原來這人只是個不入品的守門官。過了一會兒,總督大人傳話說讓米縣令在客房里等候。米縣令來到客房,見房內一片白色,毫無裝飾之物,比剛才所見的守門官的房屋差多了。他想,這一定是個從官的房屋,這一次再也不能出丑了,于是他徑直坐在客房的首座上。稍頃,總督大人來到客房。米縣令見他一身青袍褂,知他是個屬官,便大大咧咧地問道:“閣下高姓。”“姓高。”米縣令雙手抱拳說:“足下和總督大人同姓,可喜可賀!”正在這時,隨官給總督大人送來公文??偠酱笕说皖^閱公文時,米縣令才看清了他頭上的珊瑚頂,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。他本想說“小人該死”,可話從口中出來后卻變成了“大人該死!大人該死!”總督大人勃然大怒,命人將他趕出總督府。米縣令上任后不久,一個年愈花甲的老人狀告兒子不孝,說:“小人以縫紉為業,好不容易將兒子養大,本想靠兒子養老,哪曾想兒子不孝,整天游手好閑,不務正業,棄小人于不顧。還望青天大老爺給小人做主。”米縣令聽罷,非常生氣,說:“你先回去吧,我會好好教訓這個不孝之子的。”老人走后,米縣令因公務繁忙一時竟將這件事給忘了。幾天后他突然想起了這件事,遂命令衙役說:“去,給我把裁縫的兒子叫來。”衙役以為米縣令想做衣服,便將衙門里的裁縫叫來。米縣令因為來的時間短,衙役里的人還不完全認識。裁縫來后他不問三七二十一,先命人重打大板。裁縫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打,忍著傷痛問:“不知小人身犯何罪?”米縣令說:“你不知贍養父親,犯了不孝之罪。”“小人自幼父母雙亡,何父之有?”米縣令怒曰:“連自己父親都不想認,如此忤逆之徒實屬罕見。”這時,衙役們全都跪倒在地,齊聲為裁縫求情,說:“他自幼在衙門里當差,小人們都了解他,他的確自幼父母雙亡。”米縣令一驚,說:“那前幾天在大堂上告他兒子不孝的老人難道是鬼不成?”衙役們說:“這個裁縫不是那個裁縫。”米縣令這才知道打錯了人,他想了一想說:“為人子者,理應顯親揚名,光宗耀祖,而你一生卻為下踐之業,這便是最大的不孝。如若再辯,重打不饒。”裁縫無奈,只好含冤而去。米縣令是個貪杯之人,每天都要打幾斤酒。有一天,他喝酒正在興頭上,忽然有人擊鼓喊冤。米縣令很不高興,醉醺醺地來到堂上,昏沉沉地一拍驚堂木說了聲“打”,但卻沒有擲簽,衙役們沒法執行命令,只好小聲問道:“打多少?”米縣令伸出二個指頭說:“再打二……斤。”眾人大笑不已。米縣令經商多年,喜歡管賬,縣衙里的大小賬目他都要親自過目。一天,他發現賬本上領銀的轎夫有人,便把轎夫叫來問道:“平日里僅見人抬轎,怎么領銀的有人?”轎夫回答說:“轎前人,轎后人,總共便是人”米縣令還是不相信,說:“報上姓名來。”轎夫說:“這個人分別叫洋洋得意、不敢放屁、昏天黑地、拖來扯去。”米縣令感到奇怪,世上那有如此怪異的姓名?他私下問一位好友,好友一笑說:“他們這是在譏笑、諷剌你。”“何以見得?”“他們說你出行前呼后擁,洋洋得意。謁見上司,卑躬屈膝,不敢放屁。審問案子糊里糊涂,昏天黑地。何以結訟?則胡言亂語,拖來扯去。”果然,米縣令后來因遭彈劾丟了烏紗帽,只好又重操舊業,干起了老本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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